山风有露

all花党,微博同id,随缘更新,不坑
看好置顶,自己排雷

 

【剑三·琴花】枯荣 · 三十四

        

       [ 其三十四 ]


       戚玹手忙脚乱地将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股脑地搬到了院子里,季修轻松地往身上一扛,二话不说就单手捞起戚玹,带着他越过墙头,落到了外面的巷子里。

       戚玹心脏跳得厉害,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大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舍地扭头望着探出墙头的高大桂树出神。

       “快走吧戚公子,”季修催促道,“莫要耽搁了行程。”

       戚玹忙不迭地应了,不敢再逗留,跟着季修绕了一阵子路,从西城的闹市穿过,来到了一处堆放蔬菜瓜果的后巷,那里停了一辆略有些破旧的马车,有车夫正等在旁边。

       季修惊觉地查看了一番周围的情况,一面低声说道:“我送你到城门口,到时候车会驶上官道去往东边,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直接传书给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们。”戚玹接过包裹,准备这就将东西放到车上去,可没想到季修脸色突然一变,当即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戚玹心头升起,他问道:“怎、怎么了?”

       季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马车的幔帐,将戚玹拉到身后,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用极小的声音答道:“车里有人。”

       戚玹立刻噤了声,瞥了一眼一旁毫无所觉的车夫,把目光移动到了马车上——这里面怎么会有人,是有人上错了车,还是……藏了刺客?

       季修步履轻盈,快速走上前去静听了片刻,用刀刃缓缓挑开了车帘,随后,轻轻吸了一口气。

       车中黑漆漆的,的确有个穿着官服的人影如一尊石像般坐在车厢正中,日光跟着照射进来,让他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变得清晰可见——是温眠。

       戚玹呆住了,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后背的冷汗簌簌而下,像被当头泼了盆冰水,难以言喻的森然寒意顺着脊背直往上蹿。

       温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一眼季修,旋即说道:“有劳季少府送他过来,我随他出游便是,你可以回去了。”

       季修拉着戚玹退后了两步,将他完全护在身后,沉声问:“你怎会在这里?”

       温眠眸中寒光一闪而过,但这种冷厉转瞬即逝,他没有再搭理季修,反而对戚玹淡淡道:“阿玹,想出门散心何不提前告知我,这次让宋明府操了心确实不成体统,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改日还需登门致歉。”

       但凡长了耳朵都能听出温眠是早就知晓了宋锦瑜的计划,严防死守之下竟然还能被他摆一道,季修心中自然是愤懑不已。他一届武夫,对宋锦瑜和温眠的争斗一知半解,但却知宋锦瑜帮助戚玹完全出于好意,他想不明白温眠到底用了何种手段坏了宋锦瑜的事,只觉此人卑鄙阴险,着实可恶,遂不甘示弱道:“戚公子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又与你何干,速速让开!”

       季修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接便撕破了脸,温眠听后也不恼,呵呵笑了两声,道:“我的家事与我无关,难道还与你有关?”

       季修怒道:“你的家事,谁跟你是一家?你说这话戚公子认吗?”

       这无疑是戳了温眠的痛点,戚玹大惊失色,刚想要制止他,就见温眠脸上残存的笑意消失殆尽,眼神里终于透出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他的五官天生就显得锐利,眼尾上挑,唇角却往下落,让人难以亲近,而此刻,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怨毒令他看起来更加阴森凶狠,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温眠直勾勾地盯着季修,冷冷道:“说得好,季少府与宋明府不愧是情同手足,在管人闲事上真可谓是不遑多让……若温某不答应呢?”

       “那就休怪我无礼!”

       “在你无礼之前不妨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把握胜过我?”温眠将手搭在腰间,缓缓摩挲着剑柄,“想试试吗,宋锦瑜可曾告诉你要小心我的剑?”

       这话宋锦瑜确实说过,温眠剑术是门中翘楚,宋锦瑜与他相比都逊了三分,他所识之人中恐怕只有那个纯阳能与温眠一较高下,而这个人如今还远在雍山。

       季修擅使枪,但他今日只是来接戚玹的,并未将武器带在身上,随身的只有那把匕首,若真打起来,他或许能保自己无碍,但戚玹就甚难护住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戚玹,悄声说道:“我缠住他,你先跑,去凤仙楼找瑜哥。”

       “可是你……”

       “快走!”季修将戚玹往后一推,随后欺身而上,朝着温眠的方向猛扑过去!他身手敏捷,顷刻间就近了身,温眠连忙向后仰,雪白刃光贴着鼻尖一晃而过,又闪电般刺了下来!

       随着一声兵刃相交的刺耳巨响,马车被震得四分五裂,巷子里瞬间烟尘四起,碎末横飞,温眠和季修缠斗在一起,电光石火间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可即使季修已先发制人,他也很快就被温眠压制住了。这个男人面色冷如冰霜,身法诡谲,手中那把长剑就像活了一般,又快又狠,一刻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每一挥竟都是杀招!季修被逼得一直退到了巷口,脸颊也在打斗间被割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正准备再次迎头而上,就听身后传来了戚玹的呼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季修动作一顿,急道:“你怎么还不走?!”

       “他不会走的。”温眠闻声也收了招,缓步走到季修面前,用剑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曼声道,“他舍不得看到有人赔了命,对吗?阿玹。”

       季修眯起了眼睛:“温眠,你当真想要……”

       “与季少府无关!”戚玹打断了季修,颤声说,“是我一时糊涂……我、我困了,想回家了。你还是先走吧……真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

       “这怎么行!”

       “是我没说清楚让你们会错意了,我真的没事,麻烦你替我谢谢锦瑜,他只是出于好意,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

       “可是……”

       戚玹哀求道:“快走吧……”

       季修真没有料到戚玹会妥协至此,纵使他心里有万种不甘,戚玹不松口他便始终没有任何办法,思来想去,只能狠狠瞪了温眠几眼,最终拂袖而去。

       季修一走,戚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僵得吓人,他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看温眠,也不敢说话,甚至在温眠要伸手碰他的时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戚玹却知道,方才温眠那样子是认真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是真的想要杀了季修,这比他任何怒发冲冠或是破口大骂的时候都要让戚玹感到恐惧和后怕——他就像疯了一样。

       戚玹不知道温眠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只看到他慢慢地将剑收进了鞘中,良久,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回去罢。”

       戚玹没作声,亦步亦趋地跟在温眠身后,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温眠的背影依旧高挑修长,但看上去却显得意气萧索精神颓唐,完全没有了方才他与季修针锋相对之时的凌厉和尖刻。温眠一直在沉默,戚玹从没觉得和他独处竟会如芒在背,一回到住所,戚玹就急忙冲到案前将那封还未拆开的信札拽在了手里,接着深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地将其递给温眠,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给你留了信,想着你读过就能明白我的想法,你先看看……行吗?”

       温眠转了转血丝遍布的眼睛,迟钝地接过信函,垂眼看着竹制函套上雕刻出的双鲤纹样。

       十年前,戚玹在书院时也这样战战兢兢地给他写过信,彼时那些信上还满是千篇一律的赞美和含蓄的思慕,温眠没放在心上,看过以后也不知搁到哪里去了。两人在一起后,戚玹也写过不少,那些信函温眠虽有好好保存,可记忆中没有哪一封像现在的那么厚,那么沉重。

       戚玹忐忑地等了温眠半晌,迟迟不见他拆开,一抬头,却发现他的脸色沉郁,把手中的信捏得很紧,连指尖都在不住发颤,仿佛正极力忍耐什么。戚玹越发不安,但他如何也没有料到,下一刻,温眠竟将信纸取出,唰地撕成了两半!

       薄薄的麻纸瞬间被一分为二,纸上细密工整的字迹也顿时四分五裂,戚玹的心窝子像被人狠狠一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温眠,本能地朝着温眠扑过去想要夺回信纸。

       温眠没有阻止他,很快就松了手。戚玹抢过他反复修改了无数天的信,心疼到无以复加,无措和难堪令他眼眶蓦地湿了,他很想质问温眠,可他一张嘴就只剩下了颤抖的哭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温眠没有回答戚玹,他阖着眼帘眉头紧皱,不为所动。对他而言,那信里无论写了什么都是戚玹给他的通牒,是戚玹在为自己逃跑找理由。戚玹有那么多大道理,那么振振有词,温眠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会觉得害怕,害怕到只想摧毁它。

       他听到戚玹在哭,这让他感觉难受又烦躁。自己明明为此妥协了那么多,戚玹也答应在渭南安家落户,为何最后他还是想要逃走?

       温眠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了。既然让步和挽留无济于事,那就必须得将人牢牢把握在手中。他走到戚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声问道:“宋锦瑜、季修……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

       戚玹抹了一把眼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怔忪道:“……没有谁!都是我的主意,他们不清楚缘由,只是想要帮我……”

       “是么,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和宋锦瑜联系上的?”

       “前段时间……只是前段时间而已,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前因后果,我的解释,我都写清楚了!”戚玹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温眠,你既然有这么多问题,为什么要撕了它……你就不能尊重我吗?!”

       温眠仰起头,颓然地吐出了一口气:“看来我表达得还不够明白。想走,不可能,除了这个,你想做任何事我都可以满足……一次次试我的底线,你又为何要逼我呢?”

       彻底的绝望终于将戚玹完全笼罩,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无助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到底是什么?”

       温眠神情淡漠,不愿再与他多言,走出房间转身就将门关上了,然后咔哒一声落上了锁。片刻后,门外传来了他森冷的声音:

       “你是我的。”


--------------------------------------------

大家好,假期快结束了我来发刀了【】

明天更现代pa~这次带了人设图!都是糖糖糖糖!

  55 20
评论(20)
热度(55)

© 山风有露 | Powered by LOFTER